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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ương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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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古龙与兰花草


赵启平连日来忙着赶一篇会议论文,这回他得带院里的实习医生一块儿去北京参会。安排几个小孩整理实验数据,拖拖拉拉两个礼拜才交给他,弄得他只能加班加点来改。谭宗明闲来无事,倒是心安理得给自己放了长假,整日里不是陪老爷子散步,就是扎进厨房钻研菜谱,一副要开私厨的样子。

赵启平喜欢在客厅那张长餐桌上写论文,宽敞随意,什么都能往上堆,不像书房里全是添了道划痕都能让他心疼死的物件。谭宗明当然不会告诉小赵医生这张看起来稀松平常的餐桌其实是某位丹麦冷门作家的遗物,小赵医生拿它来写论文也算是物尽其用。他坐在餐桌对面看书,赵启平一抬头瞧见书皮上明晃晃四个大字《萧十一郎》,恨恨磨牙,把他轰去书房:"谭总,你在这里晃来晃去影响我工作效率,麻烦您为我们祖国医学事业的发展考虑考虑,去书房看您的武侠小说,好吗?"

谭宗明只好把自己锁在冷冷清清的书房里,深感自己像个孩子在备战高考的家长,做什么事儿都得轻手轻脚的。

心烦意乱的时候,谭宗明喜欢读古龙。当然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在国外那几年图书馆里唯一不那么无聊的中文书只有古龙全集,数不清有多少不眠之夜他都是枕着古龙的小说等到天亮的,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能从古龙小说里读出绝处逢生之勇气。天机老人都会败给上官金虹,没人能在《兵器谱》上永远排第一。金庸小说里不是这样的,武力值区间无法随意跨越,金轮法王永远打不过黄老邪。古龙的小说里高手之间的胜负往往不在绝对实力的高低,而在于能否抓住转瞬之机。谭宗明这二十年里见识了太多大起大落,在潮头浪尖打转太久容易把人逼得迷信,他还挺得住,读古龙还能馋馒头蘸烧鸡汁,可惜小赵医生为了他的血糖考虑在限制他的碳水摄入,大概是无缘得尝了。

也许是他按兵不动太久,康润那边也搞不清他在打什么主意,倒是手脚慢下来,没有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但谭宗明清楚,这短暂的平静背后危机四伏,他只要一动,康润随时准备一口咬住晟煊。打破书房寂静的是传真机的一声低鸣,王海舟把股权拆分的计划书传了过来,算算时差她那边应该是凌晨四点,能抛下一同度假的新男友在这个时间处理工作,谭宗明都觉得该给小王总颁个敬业奖。

宇厦和康氏联手给了谭宗明不小的压力。王海舟那家公司原本是王总送给她的补偿,控制权还在本家,王海舟顶不住王家的压力要从晟煊剥离,谭宗明安慰她不要放在心上,晟煊这么多年的根基,总不至于被一阵小风吹倒。

他确认过计划书的内容,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让她帮忙订三天后飞纽约的机票和酒店,助理反馈说搞定,书房门上忽然笃笃响了两声。

赵启平斜倚在门框上,抓了抓散在额前的刘海,眯着眼笑,懒洋洋说:"谭总,你的花胶炖老参还要不要吃啦?"

谭宗明家的厨房做成半开放半封闭式的,平时做西餐类的在开放式厨房,重油烟的菜就转移到封闭式去做。无奈谭总最近在钻研煲汤汤水水,那个味儿勾得心如铁石的小赵医生也受不了。两个人在深夜奢侈地对坐喝老汤,赵启平双颊飞起淡淡的红,模样像只餍足的猫,他把汤盏推到一边,感慨:"上学的时候一宿一宿熬夜也没觉得什么,现在可熬不动了,看两篇文章眼睛就发酸。这帮小孩真的是,我说要体现一下数据的线性关系,在Excel里拉个表的事情,他们居然还问我要不要重做实验,把我气死么好嘞。"

"怎么讲话死来死去的,当医生也要注意嘞。"谭宗明笑,起身收拾碗筷。赵启平这刀子嘴豆腐心,背后替学生收拾多少烂摊子,当面也不舍得说重话的,"小赵医生要不要我侍寝,不要的话我睡觉去了。"

"你去你去,寡人今朝就把你打入冷宫。"赵启平跟小孩似的在桌子底下踩了踩谭宗明脚趾,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拉过电脑接着干活。

谭宗明经过他身边,倏地弯腰在他耳边:"这根老参厉害,陛下今夜当心。"

赵启平耳朵尖也红透了,恼羞成怒:"睡你的觉去!"


谭宗明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醒过来,月光从没有拉紧的窗帘透进来,在昏暗的房间割出半边光明。赵启平躺在他怀抱里,面对着他,一只手圈在他身后,看起来两个人像一对躺在床上的连体婴。这个姿势让谭宗明有些不好意思,他开口,发现自己嗓音低低的:"平平,你怎么还不睡?"

"嘘。"赵启平的眼睛在暗室里又深又黑,仿佛吸饱了清凉的月光,"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睡觉老是皱着眉头?"他伸出两根手指,搭在谭宗明眉间,细致地替他抚平纹路。

谭宗明笑笑,抓住赵启平的手指,一声长叹:"完了,小赵医生要嫌我老。"

"谭宗明,你老实跟我讲,公司状况是不是不好?"赵启平不理他的打岔,盯着他问。

"没事的,一点流动资金的问题,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谭宗明抚摸着怀中人的后背,小赵医生这是夜审乌盆案呢。赵启平虽然平时几乎不插手公司的事情,但心细如发,不可能一点也猜不出他这段时间反常的原因。

"我问了王海舟,她跟我说抱歉,她不得不走。"赵启平语气严肃起来,"谭宗明,你要跟我说实话,到底缺多少钱?"

谭宗明抱住小赵医生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也不是真的缺多少,平平你不要担心,我有办法的。"

"嗯,反正缺了你还可以把山庄卖掉,车库那么多车子用不上的也卖掉,静安那里你也有房子吧,统统卖脱。车子房子卖不出么,你也还有那么多古董。反正不关我的事,对不对?"赵启平一张利嘴不饶人,"不过老宅那里你就不要动了,老爷子虽然脑子不灵清,恐怕梦里也要骂你不肖子孙的。"

"欸,你干嘛!"赵启平被谭宗明一口咬在肩膀上,谭宗明捧住赵启平的脸,似笑非笑地问:"怎么,小赵医生是不是因为我不找你借钱生气啦?"

赵启平挣开他的手钻进被窝,露一双眼睛在外表表情,闷声说:"你不用我的钱最好,我们无产阶级倒贴资本家做什么?"

谭宗明也顺势滑进被窝搂着他,赵启平推他,没推开。谭宗明给赵启平投了一份巨额的分红保险,赵启平是知道的,他没有欣然接受也没有断然拒绝,而是发挥了上海男人的实惠本色,把这当做是谭宗明送的一枚钻戒,有意想不到的情况,钻戒也是可以脱下来换钱的。

"平平,我动什么钱,也不会动你和老爷子那一份,不然你说我活着为了什么?"谭宗明一掏心掏肺,脸上就会流露出几分感伤,好在这黑暗把羞赧给遮去了,"相信我,嗯?"

"谭宗明,你那本《萧十一郎》看到哪儿了?"赵启平沉默半晌,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谭宗明想了想:"第十七章吧,萧十一郎被赵无极那帮人围炉那里,我看完了。"

"那你知道第十八章写的是什么吗?"赵启平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小灯,抓起那本扣在床头柜的小说,念给谭宗明听,"听好——'萧十一郎毕竟不是铁打的!'"

萧十一郎毕竟不是铁打的。这世界上没有人是铁打的,要是有,也会在这个夜晚化成绕指柔。赵启平念完,嗔怒着望向不知好歹的谭宗明,谭宗明突然笑起来,赵启平憋着憋着,也忍不住笑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一点也不严肃。"赵启平熄了灯,把书一扔,"睡觉睡觉!"

谭宗明和他一起钻进温暖安全的被窝里,骁勇的骑士脱下铠甲,像两头互相取暖的绵羊挨在一块儿。

梦里也是暖和的。谭宗明梦到很多年前的五月,他跟随老爷子在某座北方城市小住,警卫员哄他吃槐花,唇齿间都是清香。醒来赵启平还睡在他怀里,左手紧紧拽着他的一根手指,不知道小赵医生的梦里有多少难舍难分。


谭宗明飞去纽约一个星期,赵启平总算安安稳稳搞完了参会论文。接到母校的电话时,他还是有些意想不到。学校那边近几年很缺有能力带学生的临床老师,赵启平在六院的业绩算是突出,在业界也排得上号,再加上中间有徐航牵桥搭线,学校准备给赵启平下个聘书,直接按学术成果给个副教授的待遇。

赵妈妈一直都想让儿子留在学校教书育人,赵爸爸在这一点上赞成妻子的意见,做医生实在是太辛苦。如今赵启平又要负担临床工作,又要肩负教学责任,他自觉是一份荣耀,赵爸爸半是欢喜半是忧,只能在微信里给儿子加油鼓劲。几个月来,赵妈妈的态度还是没有软化,赵启平不敢联系她,赵爸爸在她面前也噤若寒蝉,心虚地在视频里冲儿子笑:"不要紧啦,你要给她一点时间来接受,过年我把你爷爷奶奶都接来上海过年,她还能不让你回家?没有道理的嘛。"

"爸,你不用操心我的事情,我现在忙,也没工夫想东想西的。"赵启平说的是实情,"对了,上次你不是说有学生送了你两盆很好的兰花吗?能不能给我一盆?"

"咋啦,你要送朋友?"赵爸爸问。

"嗯,我送领导。"赵启平逗他,"一定要选盆好的来啊。"

赵爸爸不理他:"侬只小猢狲!"

兰花第二天送到了赵启平的办公室,赵爸爸还挺时髦,懂得叫同城快递。送花的学生说这是寒兰,因为是自家在深山培育的,显出格外的金贵来。赵启平对花的研究不深,但这盆兰花就跟那国画里算出来似的,看着确实雅致。先前谭宗明给安迪升了职,念叨着不知送她件什么礼物好。赵启平和安迪也是朋友,知道她最近搬家正在弄软装,便问赵爸爸要了兰花来,正好送她做温居的礼物。

他打电话给安迪要给她送过去,安迪笑说那附近修路不好开车,麻烦赵医生直接送到晟煊来,她今天要开个很长的会议,会一直待在公司。

赵启平去晟煊的次数不多,谭宗明还是给他办了张员工卡,免得总是要在楼下登记。他知道安迪和谭宗明在同一楼层办公,直接抱着兰花坐电梯上去。高层的走廊铺满了柔软得叫人把脚都陷进去的地毯,来来去去的男女都跟仙鹤似的,走路没有声响。他隐约记得安迪的办公室在谭宗明左手边,一路循着墙上挂满的后现代艺术作品往东面走。

"这位先生您好,请问您找谁?"一道甜美嗓音把赵启平拦在原地,穿职业装的高挑女孩大约是这一层的助理,看赵启平搬着盆兰花上来,又面生,自然得问一问。

"抱歉,我找安迪,麻烦您跟她说我姓赵,她知道的。"赵启平为了缓解尴尬露出点笑意,反倒是对方不好意思了:"您请稍等,我打电话和她确认一下。"

赵启平两手捧着兰花,等待女孩的回音,百无聊赖朝走廊另一头张望。那里尽头的办公室开了门,探出一个他最熟悉不过的身影,在他出声唤出谭宗明的名字前,另一个窈窕的背影从门里飘出来,再自然不过地搭住了谭宗明的手臂。

谭宗明体贴地替身边女伴按下电梯键,没料到会从反光里瞥到赵启平。他回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那边赵启平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动不动,一声不响。

"小赵医生,你怎么来了?"谭宗明向身边的女伴介绍赵启平,"这位是赵启平医生,六院的骨科专家,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身边的女子看得出不年轻了,但仍旧风姿楚楚,笑起来连眼纹都优雅。她微笑着朝赵启平点头致意:"赵医生你好,我叫方蕊,是宗明的同学。"

赵启平报之一笑,电梯恰好此时赶到。方蕊问:"赵医生要上来吗?"

赵启平摇摇头,没有再看谭宗明,只把手里的兰花往身边摆花瓶的条桌上一搁。他的笑被幽幽兰花一衬,也冷了几分。

"不必了。我嘛,就是来送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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